□ 唐利春
蝴蝶是天地之間的靈秀，有一雙夢一般的翅膀，在每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里，它會在花叢中輕輕飛舞，動情歌唱……
還是在孩提時代，關于蝴蝶的浪漫傳說就把我深深打動，常常幻想著自己能變成一只美麗的蝴蝶，張著一片片多彩的翅膀，系著一縷縷多彩的陽光，怡然自得地在花間草上翻飛。
我小學六年是在一所美麗的鄉鎮小學度過的。校園的花園里四季蔥綠，鮮花常開。春季，滿園的花就結出了滿園的蝴蝶，坐在教室里，只要稍一回頭，窗外滿眼便是飛來飛去的蝴蝶，五顏六色，迷人極了。即使是沒有蝴蝶的下雨天，那滴滴嗒嗒的雨水在玻璃窗上流淌的痕跡也會引起我無限的遐想。懷念著過去做的那些蝴蝶風箏，它還在老師房間的墻角上掛著的吧?
美麗的春天，是掛在那些快樂的翅膀上的。那幾只蝴蝶風箏，是手工課上劉老師和我們全班同學共同做成的。我們從家里拿來一根青青的竹竿，砍下一節，削成幾根細細的竹絲，把它們曲成一個蝴蝶的形狀，用粗麻繩緊緊地纏繞起來，風箏的骨架就做好了。再比著骨架，糊上兩張廢舊的報紙，劉老師再細細地畫上一只蝴蝶輪廓，用毛筆蘸著顏料，精心地沿著蝴蝶輪廓，方的、圓的線條以及中間空白處涂抹，待紙干后，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風箏就做成了。
當春風吹起的時候，我們這些小伙伴就歡樂地牽著心愛的風箏，專心致志地把它送往天空，讓它快樂地飛翔。此時，劉老師會和我們一起在青青的草地上追逐那些五彩的蝴蝶，不停地在一大堆花和不時騰起的蝴蝶里走來走去。在春天燦爛的陽光下，那些大蝴蝶的翅膀格外繽紛閃爍，那晶瑩透明的美麗幾乎眩暈了我們的雙眼，對于美麗蝴蝶的記憶也一直清晰到現在。
劉老師是一個有著燦爛微笑的年輕女孩，皮膚很白，眼睛大而明亮，體質有點瘦弱，但卻沒有絲毫病態。剛從師范學校畢業不久的她一邊教我們語文，還一邊自修大學。她喜歡穿一條藍底的棉布裙子，上面繡著一只只美麗的蝴蝶，她愛在長辮子的辮梢上扎一個蝴蝶結，走起路來婀娜多姿。那時我的成績在班上出類拔萃，她會經常讓我幫她刻印試卷、批改作業、輔導差生，她把我當成自己的妹妹，給了我她房間的鑰匙。年少的我居然利用這把鑰匙去翻她房間里的蝴蝶標本、蝴蝶發卡，偷她抽屜里的糖果，還把花花綠綠的糖紙當成書簽在伙伴面前炫耀。她卻一直沒有戳穿我，是她給了我少女時代最寶貴的尊嚴。
劉老師講課的聲音很好聽，現在想來，應該是很具有吸引力。我們每天都在她的聲音中快樂地成長。還記得她給我們上過一篇關于蝴蝶王國的課文，她結合從報刊上剪來的蝴蝶圖片和一些贊美蝴蝶的詩歌、散文，創設了獨具匠心的境界，把我們帶進了真正的蝴蝶王國，陶醉在蝴蝶輕盈的舞蹈、曼妙的身姿中……
她說，美麗的蝴蝶是從丑陋的蟲子蟄伏化蛹，經過慢慢嚴冬，經過痛苦的蛻變，最后破繭而出羽化成蝶，翩翩來到人間的。蝴蝶的一生雖然短暫，但從破繭而出的那一刻起，它的生命開始變得無比美麗。她還說，只要我們努力，也可以像蝴蝶那樣完成丑小鴨變白天鵝的夢想。此時，我們眼中的老師就是一只美麗的蝴蝶，讓枯燥的課堂變得如此靈動而富有激情。
又一次站在青青草地上，看不知疲倦的孩子們放風箏的時候，歲月已走過了三十多年。而劉老師已成為全國小有名氣的特級教師并光榮退休。此時，我又看到了蝴蝶，一只在花間輕盈地飛逐、翩翩起舞的蝴蝶，它那多彩的翅膀和優美的舞姿顯得那么炫目。恍惚中，我聽到了蝴蝶的歌聲，那么輕柔、那么細微。歌聲中，幻想自己也變成了一只蝴蝶，用美麗的翅膀，編織春天，裝扮春天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