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余道勇
金佛山因其山勢高聳,古人稱之為“冠芨”。今年6月23日,是金佛山申遺成功十周年,我決定參加6月22日的金佛山登山賽以示紀念,重溫登頂金佛山之苦樂。
從西坡大門到金佛山金龜朝陽觀景平臺,賽道全長約十公里。海拔上升一千四百米,常人需要五六個小時才能爬完,如果按二十厘米一級臺階來算,相當于要爬七千多級臺階。泰山十八盤才不到兩千級臺階,其難度可想而知。而且,山路彎彎,登頂之路需要翻越多個埡口,有上有下,有緩有陡,那不是十八盤能夠比擬的。
挑戰自己就是最大的勝利。9點30分,我背起行囊,跟著浩浩蕩蕩的隊伍出發了。先是兩公里的平路,然后到達碧潭幽谷,再沿著步道向峽谷挺進。滿眼皆綠,在這盛夏季節,似乎找不到一絲暑氣。隊伍排成一字長蛇陣,緩緩向峽谷內移動,然后逐漸拉開距離。我加快了速度,試圖在五個小時內完成賽程。
碧潭幽谷內,流水沽沽,隨著海拔的提升,溪流成潭、成瀑,亂石成堆,又形成急流旋渦。兩邊山體壁立千仞,雖然是絕壁,但植被卻相當豐富,山體及溪流兩岸全被植物覆蓋。山上的猴子也許是被這個陣勢嚇著了,都躲在森林里面看熱鬧。要是平時,那些猴兒們早就蹲在路邊等待游客的吃食了。
約一百來分鐘,到達索道下站霜葉橋。這個成績,對我來說相當不錯。現在的海拔約為一千一百米,從起點到此,海拔只提升了四百米,而剩下的路程,還需要提升九百米海拔高度,至少還需要三個小時才能登頂。
一路上,看不盡的瀑流,登不完的梯步,望不到頭的山路,既讓我心存畏縮,又吸引著我一往無前。開弓沒有回頭箭,我繼續前行。
過了霜葉橋,步道呈“之”字形彎曲,宛若游龍。恰逢雨霽,金佛山斷崖上飛瀑如練,飄逸灑脫,有的一覽無余,有的卻隱藏在山林之間。瀑流聲和喘息聲,以及人們呼喊的回聲夾雜在一起,一路充滿生機活力。
轉幾個彎,臺階忽然變得寬廣起來,一條筆直的、寬約四五米的步道呈現眼前,就像是城市廣場,又像是一道山門。這里叫空門,有九九八十一級臺階,象征八十一道磨難,也許邁過此門,從此人生平步青云,一帆風順。空門之后,風景更美,路途更險,還有更多的磨難在等著苦行的人們。其間斷石飛峰,十步九折,讓人耳目一新。
越過空門,再蛇行拾級而上,忽然又有一道絕壁擋住去路。山重水復疑無路,柳暗花明又一村,我們必須鉆到巖縫里去,才可以翻越這道絕壁。與剛才的空門形成極大的反差,巖縫間只容一人通過,過程中,壁頂的水珠不時滴落在身上,與汗水交織,給人一個透心的涼快。
越過巖縫,已過崖之半。轉過一道彎,回首看到剛剛走過的那道巖縫,兩壁頂部巖石像兩張相對的臉頰,如此億萬斯年的對望,卻從沒有親近和接觸到對方的肌膚。也許,他們相愛到最后一刻,卻發現紅塵已遠,各自早已成佛,只能把深深的眷戀化作永恒的對視和無限的接近。
穿越一片原始森林,一路上水流不斷。山有多高,水有多長,山中的涼氣,穿透身上散發出來的熱氣,彌漫在空中。金佛山的生靈是如此豐富多彩,森林里古樹參天,而樹身上又沾滿了地衣和苔蘚、野菌等,它們彼此共生,生機勃勃。
到達滌心橋處,一條懸瀑在絕壁上飛流直下,似乎要蕩滌人們身心的污垢。再往上打望,那似乎爬不完的步道,讓人感如登天之難,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盡頭。有些坡度達五六十度,梯步高度三十多厘米,只能手腳并用往上攀越。步子已經變得十分沉重,往上挪動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力氣。
往往運動到了極限,需要靠精神的力量。從滌心橋開始,坡更陡更險了。此時,體力消耗殆盡,腳上力量明顯不足,只有心的力量支撐著軀體前行。低頭也是一種智慧啊,我不再仰望頭頂上的臺階還有多遠,只低下頭,走好當下的每一步,這才是前行的最大動力。在人生漫長的跋涉中,必須學會低頭,才能夠獲得前進的力量。我們的腳步須與心保持一致,身與心在一起,就永遠也不會累。
這樣想著,不知跨越了多少級臺階,到達悟道亭。原來人們需要經過艱辛跋涉,才能夠得以悟道,所以人們在這里建了這個悟道亭。身心合一,不是一種道么?悟道亭,真是恰到好處。
過了悟道亭,離終點就越來越近。我與同行者一鼓作氣,登上了觀景臺。這里海拔二千一百米,霧氣彌漫,輕霧來回穿梭,松鼠和山雀在林子里向游人做著怪臉。我停止計時,時針指向下午兩點,四個多小時的攀越,刷新了自己的成績。
因大霧,人們無法領略金龜朝陽的風采和一覽眾山小的快意。觀景臺上的游客,有的是坐索道上來觀景的,有的是與我一樣從賽道上攀登上來的。雖然我們在飄蕩的霧氣中都什么也看不清,但心中的風景是不一樣的。
高冠芨芨,賈勇而登,我再次登上了金佛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