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學時期,謝平與劉東亮往來信件。
2022年,謝平一家榮獲“全國最美家庭”稱號;三年后,這個家庭再添“全國文明家庭”榮譽。
這份榮光的背后,是謝平與丈夫劉東亮跨越山海的愛與堅守,是他們立足本職的踏實擔當,更是言傳身教下兒女的“向陽生長”。
七月里,讓我們重溫這個家庭的溫暖故事。
初見謝平時,這位社區工作者正在處理日常事務;而在另一處,身為特警的劉東亮身著防刺背心,時刻警覺著對講機傳來的聲響。這個夏天,他們的大兒子劉邂檐迎來人生轉折——高考結束,即將步入大學;小女兒也即將成為一名小學生。
回憶往昔,那些塵封的記憶被喚醒,某些瞬間仍令他們眼眶微濕。
在這些人生片段中,人們既能看見一對年輕人從相識、相知到相愛的浪漫軌跡,為愛情的純粹而感動;也會被他們相隔兩地十余載卻始終不離不棄的堅定所折服;還能從他們的育兒方式中獲得啟發……
在那個“車馬郵件都慢”的年代,細水長流的愛情或許并不稀奇,但在“快餐式”戀愛盛行的當下,如此真摯而長久的感情尤為珍貴。
無論你正困惑于尋覓伴侶,在異地戀的牽掛中掙扎,于放手與堅持間猶豫;或因孩子的叛逆而倍感無力,他們的故事或許能提供一些答案——學會經營溫潤綿長的愛戀,帶著信念跨越山海奔赴愛人,更懂得以身體力行的陪伴替代言語攻擊,讓親子關系在理解與滋養中生長。
以下是他們的講述。
妻子謝平:堅不可摧的信任
我和丈夫劉東亮同齡,是80后,高一同班。高中畢業,我考入重慶一所外國語學校,他進入河南一所空軍院校。大一暑假同學聚會重逢,次日我去火車站為他送行。
當時覺得聯系上是緣分,聚會聊得投緣便應送別。我了解軍校生活比普通大學枯燥,對軍人亦有崇拜感,考慮到他要乘坐長途火車,便帶了一包吃的供他消遣。
那時通信不便,我們互留學校地址,開始書信往來。在信中分享生活學習,互相鼓勵支持。字里行間,兩顆心逐漸靠近。
2002年,畢業后的我在重慶工作,他被派往云南駐守邊疆。但他抵達不久便在電話中說:“這里條件艱苦,如果你選擇放棄,我尊重你的決定。”
我毫不猶豫,態度堅決:“不用考慮,我不會放棄?!币驗槲覐男牡渍J可他——勇敢堅韌、沉著理性、富有責任感,這些特質讓我不會因任何外在因素動搖。
為打消他的顧慮,三個月后,我獨自踏上旅程,專程前往駐地探望。
2004年,我們登記結婚。婚后不久,他表示想考研,若能考回重慶,便可結束兩地分居。英語是他的弱項,他向我尋求支持。
對他的提議,我未有遲疑,辭去工作前往駐地。當時想:“若考研成功,距離就近了?!钡髞硪蚬?,考研之事擱置。
2005年他母親離世,我們深受觸動,開始考慮要孩子——至少讓老人在世時享受天倫之樂。
2007年,兒子即將出生。他請了產假陪我回南川待產。未等我坐完月子,他因工作需要返回駐地。
兒子半歲左右突發高燒,醫生要求頭部輸液。焦急無助中,我撥通了他的電話,忍不住哭訴:“怎么辦嘛?怎么辦嘛?”
初為人母,從未經歷孩子重病,確實需要依靠。但電話掛斷后,我平復心緒,強忍脆弱,按住孩子掙扎的四肢,協助醫生完成扎針。
兒子約兩歲時,他回家探親帶了禮物,伸出雙臂:“來,抱,幺兒!”
兒子反問:“你是哪個?”
這一幕讓我們心顫:在孩子的記憶里,爸爸是電話的聲音。于是,我和兒子開啟了家鄉與駐地的“流浪”生活,只為給孩子盡可能多的團聚時光。
兒子上小學前,我帶著他輾轉兩地,其間做過幾份短暫的工作。每次去駐地探望,我便辭去工作,因為沒有單位接受隨時請長假的員工。
兒子到入學年齡,我們在家鄉安定下來,我在社區找到穩定工作以便顧家,但仍利用小長假前往駐地探望。
朋友常調侃:“你又去云南了?”
為爭取多幾小時團聚,我和兒子選擇更快捷的交通工具。一家人一起吃飯、聊天,對多數家庭是平常事,于我們卻彌足珍貴。幸福有時如此簡單。
2018年,他轉業回鄉,我們結束了長達14年的兩地分居。這過程中,有他缺席時的孤立無援和我奔波兩地的艱辛,但我從未后悔,它們如同生活的關卡,而我始終是那個“打怪升級”的斗士。
我們之間,既有“心往一處想、勁往一處使”的默契,更有堅不可摧的信任。
丈夫劉東亮:獨立堅韌的她
中學體檢時,醫生一句“像你這么好的視力,不當空軍可惜了”,讓夢想的種子生根發芽。我們各自努力,考入了理想的學校。
大一,我從高中同學處得知她的地址,寄出了第一封信。暑假聚會分別時,她是唯一來送我的同學,還帶了吃的,令我意外又暖心。
大學期間,我們分隔兩地,聚少離多,依靠信件互訴心聲。千禧年,我撥通她的電話,正式確定了戀愛關系。
畢業后,我前往駐地報到。那地方在云南偏遠山區,從重慶出發,需輾轉火車、長途客車、私人面包車,耗時整整一天。從縣城到駐地,山路顛簸蜿蜒,陽光灼熱,旅途疲憊如潮水般襲來,令人毫無精神。三天后,我撥通了“分手電話”。
此前,我內心掙扎了一整天——深知自己將長期扎根于此,唯恐耽誤了她。
她那句堅定的“不放棄”,讓我們的關系更加牢固。
后來,她來駐地探望,我看到了她對這片土地的欣然接受。
當我準備考研時,她二話不說辭去工作,到駐地輔導我英語,令我意外又感動。
她懷孕期間,我因工作無法分身,她只能獨自產檢。兒子半歲生病,聽著電話那頭的哭聲,她定是渴望依靠,而我“什么忙都幫不上”,只能干著急,因無法陪伴而深感愧疚與無助。
兒子上幼兒園時,我曾許諾:“等你上小學,爸爸就回來了。”但我食言了。直到兒子進入初中,去中心城區上學,我才轉業歸來。這場“遲到”的歸家,終究錯過了兒子成長的許多步伐。
因工作性質,14年間,除團聚時日,我們有11年處于分離狀態。漫長歲月里,是妻子不辭辛勞的奔波,維系著親子關系與夫妻感情。
在我心中,妻子是一位積極、堅強、獨立的女性。
回到家鄉,我轉變身份成為人民警察。新崗位需從頭學習,從基層做起。2019年小女兒出生不久,便遭遇疫情。有晚我們雙雙值班,妻子用鋪蓋在床周圍起一圈,防止熟睡的女兒跌落。
兒子劉邂檐:松弛溫暖的家
在這個家里,我感受到松弛自在的氛圍。父母采用“鼓勵”與“引導”的教育方式,尊重我的選擇。
雖然父親陪伴我的時間不長,但在那些零散的相聚歲月里,我能感受到他作為軍人的力量——那份不屈與擔當的品質。
兒時覺得父親格外嚴厲——他常以軍人標準要求我,一言一行透著嚴苛。而如今,卻在他身上感受到越來越多的親和與溫暖。
每次放假回家,父親都會提前準備拿手菜,這成了我的期待。有時,一家人會圍坐談心,聊生活,話未來。不忙工作時,父親會和母親一起分擔家務,做飯、拖地、晾衣服。
小學時,我不解為何要不遠千里奔波去見爸爸?,F在的我似乎明白:為了家人團聚,奔波值得。
上中學后,每周末往返家校,兩小時的車程令我疲憊。那時,我才體會到媽媽當年帶著幼小的我跨越千山萬水的艱辛。
因久未見父親,起初見面總顯怯生。久而久之熟識了,便開始期待團聚,盼著早點見到他。這份期待足以抵消長途奔波的疲憊。
從小,我跟隨媽媽參加社區的志愿服務活動,學著她的樣子打掃背街小巷衛生,或挨家挨戶發放宣傳資料。進入中學離開她的陪伴后,我加入了學校的青年志愿者協會。
因為媽媽曾對我說:“不要怕吃虧,去做點什么,花點時間、花點力氣,又怎么樣嘛。”